打從看到〈資本家的小孩〉這篇文章後,就一直在想要怎麼跟大家分享它。「與苦難者同在,終究不是苦難者」這句話,是前年年底開始吸引我瀏覽該部落格的主要原因。這篇文章是版主藉著檢視自己的生命歷程,企圖從「階級」的角度反省台北野草莓的場子裡所發生的點點滴滴。不過令我感興趣的不是台北野草莓,而是作者要大家認清自己在社會上的「階級」(或說位置)的論點。

一開始,這篇文章讓艾帕構聯想到我大學一年級的時後,因著陳進興的社會事件,而在高中隔壁班的班版引發一連串熱烈的討論。一群剛脫離高中苦海、就讀大學的慘綠少年們就這麼在BBS上試圖思考:陳進興事件到底是個人出問題,還是社會制度的問題?現在想來就覺得不可思議,歡樂的自然組班版上竟然會出現這麼“社會學”的討論串。

憑著模糊的印象,艾帕構還記得有一位台南一中畢業、當時就讀成大的同學,他認為壞蛋之所以是壞蛋,一切都起因於自己從小不學好、不肯下功夫努力苦讀,導致越來越偏離社會主流價值而幹了壞事。他以自己的成長經驗為例:當別人放學後在玩樂時,他隨著老師的步驟兢兢業業苦讀;當別人蹺課耗在網咖時,他選擇留在無趣的課堂上為了未來努力;當別人在假日放鬆休閒時,他選擇不懈怠的繼續拼功課。他想表達的是:因為付出與努力,他才能有目前的成果,反之,那些小混混是自己從小就不上進,長大之後才怨天尤人、怨懟社會的不公。

的確,不能否認的是這位同學的論點在某些情況下也有這麼點道理在,但是與〈資本家的小孩〉這篇文章的想法相比對,這種個人/社會責任的爭論,像極了社會中兩派意見的討論縮影?雖然諸如此類的論戰並不常見也不激烈,不過它卻隱身於人與人生活的談話、長輩的訓勉中、潛藏於我們在部落格抒發的字裡行間裡。例如艾帕構曾看過物價上漲時有人說過:「幸好我是在M型社會的右邊那一端」、或是在家裡感謝神,讓我們在經濟不景氣時沒有受到很大的波及,依然可以購物、吃美食。仔細想想這些言論,差別只在冷血的程度上略有等級不同之外,還有什麼不一樣?我們不都認為:當壞蛋或窮光蛋打從誤入歧途的那一刻,還不是因為他們“選擇”那一條“歧途”而導致的。

有選擇的我們,常常從我們自以為的生活經驗與場域中出發,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社會不分貴賤的提供每一個人各種不同的選擇。若是有人結果悲慘,那就是起因於選擇錯誤。這種巧妙又堂堂正正的「機會均等」說法,還不是小時候讀三民主義的遺毒。當社運人士為了弱勢者發聲的時候,社會總有一種氣氛暗地的在人心中渲染:「這是齊頭式的平等,而非立足點的平等,那些人的生命之所以困頓,都是生命當中的那個選擇出了問題」,瞧!這種說法不就靈活的規避了檢視社會結構與制度機會嗎?

作者說的好:『慢慢體會出自己命好,也就是知道很多人比我更努力過活卻不比我更有餘裕。開始知道自己的社會位置,才慢慢懂「階級」是什麼。會試著想怎麼努力讓大家都過得爽一點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繳不起學費而中斷學業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砂石利益而拆了樂生院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表達對國家、社會不同的理念而被捕。想著可以怎麼作的同時,很清楚的是「與苦難者同在,終究不是苦難者」,我是有選擇的,可以選擇假作沒看到,過自己的爽日子。』

反省很重要,甚至我覺得,光是反省但是鮮少改變也強過不反省、無意識。因為唯有反省才會帶出社會、人心改變的可能。即便改變的速度猶如牛步、有點不甘願,但至少都是一件對的事不是嗎?套一句作者說的:「連階級位置都搞不清楚,更談不上有什麼階級意識」,所以當我們在評論的時候要小心自己是不是「連階級位置都搞不清楚,更談不上瞭解什麼才是社會公平正義、什麼才是自由人權、什麼才是努力就會有收穫」,否則,我們什麼時候要說出如蔣孝嚴所說:「在戒嚴期間我完全沒有感受被壓迫的氣氛」的這種蠢話,還真是指日可待。

不想多說了,以下轉貼全文給大家閱讀,作者原始出處請點:〈資本家的小孩〉




〈資本家的小孩 〉

爸爸、媽媽結婚時存款只有1萬(還是1千,總之不多),那時雙家長各送1間房子給爸媽,1間租人,1間自用,他們說那時沒錢所以要標會借錢去裝潢房子。爸媽有努力也很節儉,我媽總會說,那時很省錢,家裡有2台冷氣但都睡在同1間,開1台省電錢。除了他們個人夠打拼,也剛好跟上外在大環境的腳步,意思是我爸從黑手變頭家。現在我爸爸半退休,1個月去工廠2次即可,家裡收入靠房租大概可以打平1個月基本開消,加上公司股利,就錢來說,還不錯啊。這樣算算,我可是(小)地主和(小)資本家的孩子,有「餘裕」作怪。

跟很多人比,我很好命,不需要申請就學貸款,打工是為了好玩,而不是要養活自己讓自己有書唸,沒考上研究所,爸媽只說想唸就去重考,不會要我去賺錢養家。爸媽除了資金支持外,其實也不太限制我想幹嘛,雖然這多少是衝撞後的結果。還是替代役役男時,有次幫漁光分校開營養午餐餐車,廚工阿姨問我爸會要我繼承工廠嗎?我才驚覺這從來不是我未來的選項之一。

我有很大的自由去想要作什麼,有時得到些稱讚,那其實是我爸媽有努力,結果爽到我。這幾天回想過去一些扭曲、彆扭的事情,因為我比很多人有更多選擇、犯錯的空間,那些任性、胡鬧的言行就得到更大容忍,也讓自己更有可能去弄清楚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。

慢慢體會出自己命好,也就是知道很多人比我更努力過活卻不比我更有餘裕。開始知道自己的社會位置,才慢慢懂「階級」是什麼。會試著想怎麼努力讓大家都過得爽一點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繳不起學費而中斷學業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砂石利益而拆了樂生院,像能不能不要為了表達對國家、社會不同的理念而被捕。想著可以怎麼作的同時,很清楚的是「與苦難者同在,終究不是苦難者」,我是有選擇的,可以選擇假作沒看到,過自己的爽日子。

從自在到自為是漫長到靠北的過程,看到有人(這裡那裡)精準指出「種草莓迎新宿營」對階級欠缺反省,特別是遊行當天過度強調和平、秩序,他們的批判是清楚的。我可以忍受「種草莓迎新宿營」中那些第1次走出校園,初嚐街頭冷冽的人還不清楚自己的階級位置,連階級位置都搞不清楚更談不上有什麼階級意識,而這些大概不是1個月就能察覺並且了解,否則左派早就帶領台灣獨立建國了,反財團減稅遊行就不用曖昧的說,我們不是要和有錢人鬥爭。

對階級可以還不清楚,但人與人之間的期待、交付、請託不能隨便帶過。在種草莓還不是種草莓的1106行政院靜坐,kc和我晚上吃了用民眾捐款買來的便當,kc覺得這樣很不好,我們又不是沒錢而且沒作什麼事,為什麼要用別人的捐款吃這1餐。當時發起的老師,參與的學生還沒想好接下來要作什麼,會坐多久,帶頭老師請現場學生分組討論如果驅離後要去哪集結,而未經討論、決議就開始收捐款,那晚離開時,現場已經有超過20萬捐款。

台北在遊行當天還有收捐款,前後收了4百多萬捐款,現在剩1百多萬,1個月燒掉3百多萬,3百萬是3個小型社運團體運作1年的經費,會這樣燒錢大概抗議救國也要消費救國。2、3次參與遊行討論,見識到他們花錢的「氣魄」,想活動不考慮經費,不考慮成本和效果,想作就作,例如:為了宣傳遊行而去印製的面紙。比浪費,這次真得一點都不輸當年那支花了1百萬的鐵百合

我很好奇當討論這些錢怎麼收、怎麼用,是否會想想那些捐款人的面目、身份,去想他們為什麼捐款,他們的期待、憤怒、焦慮是什麼,可以作什麼來回應他們,想過這些會不會更小心謹慎的花錢。還是錢只是個不痛不癢的數字,所以花的那麼理所當然,那麼輕而易舉。如果連這些物資托付、情感支持都弄不清楚,胡亂帶過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搞不清楚,還是嬌縱的自顧自憐,看不到其他人,那階級就更遙遠了。
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solowz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