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週六,氣溫趨寒,微微細雨飄落、間歇,
在南北串連的策略下,學生位於成大光復校區門口前的靜坐抗議就此展開。

傍晚,我穿著雨衣前去參一腳,陪坐一程,
我不需幫忙事務,也沒膽上前拿著大聲公和其他學生彼此呼應,
對我來說,靜坐就是「靜」「坐」。


與四月底在孔廟旁路口參與的那場聲援圖博的靜坐抗議相同,
個體在參與、涉入某種價值的選擇後,回憶與思考總會不斷的與你的行動相伴。

那晚,我回想起高中阿扁參選連任台北市長那年,班級上老師與同學互動的故事,
其實那不是故事,是小細節,但對照起這次政府濫權蠻橫的管制、盤查
我卻不由得紅了眼眶,打從內心尊敬與佩服我們的導師。

在說故事之前,先提一個觀念,
那就是,每每聽到名嘴或CALL IN到節目的民眾以抱怨、譏諷的語氣說:
「這樣要我怎麼教我的小孩呀?」這句話時,我都相當不以為然。
艾帕構始終認為:
父母、老師甚至社會大眾,若只會把以身作則的榜樣與教育的責任推給政府,是件很懶惰又丟臉的行為。
不管藍綠,每次一遇到暴力、爭端、意見衝突,就有聲音說不會教小孩,
是怎樣?
這種聲音到底是單純的想嗆立場不同的人,
還是真的懶到不行,不想思考要如何在各種情境下跟他的孩子談?

因為教育,不只是考試升學;不只是提供學生單純無害的環境;不只是說理與規定,更是一種典範。

當大人對孩子言而無信時,他們怎麼不擔心:這樣我怎麼教小孩?
當大人載著小孩子闖紅燈、紅燈右轉時,他們怎麼不擔心:這樣我怎麼教小孩?
當大人當著小孩子的面前開車窗丟紙屑、在路上隨手丟垃圾,甚至也教孩子如此便宜行事,
那時他們會不會想到:這樣我怎麼教小孩?
當大人自己缺點不斷也不擔心怎麼教孩子時,
為什麼卻會擔心政府、公眾人物的壞榜樣,會讓他們不知道要如何教小孩?

靜坐那晚我想起:
在阿扁與馬英九競選台北市長那年,
年輕、單純沒有經過太多思考的幾個朋友,沒多考慮班上或許有不一樣的聲音與選擇,
就逕自在班牌下與窗戶邊掛起了阿扁的競選旗幟。
當時沒有想這麼多,沒考慮修女會不會生氣、學校會不會有什麼處置動作,
只是傻傻的認為阿扁是個不錯的市長,所以值得替他宣傳讓他連任,
現在想想,當時的我們有一種「別人吃麵,我們喊燒」的雞婆。

我們導師是外省族群的背景,連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她支持的是誰,
當我們掛上旗幟後她第一次走進教室,
我們都好奇她會作何反應(我們不怕她啦!她是一個很開明的老師),
但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,
她走進來之後,擺出「手掌在胸前高度的位置,上下互疊」的招牌姿勢,
然後,左看右看「咦!」了一聲,
接著,又是故做生氣「哼!」的一聲,
拿起粉筆在黑板的右上角寫上馬英九的競選號碼,然後在號碼的上頭畫了一頂皇冠與幾道光芒。

其實對於這件事,我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,
事情的發展與確切的細節,可能和我的印象會有出入,
但靜坐那時,我突然感激我的導師用這種方式,為我們上了一堂公民課(即便她是國文老師)。

因為,
她大可利用導師的管教權,不分青紅皂白的要我們把旗幟撤掉;
她大可通知訓導處的老師來協助處理,出示幾條學生陌生的校規來「依法行政」;
她大可利用老師位於講台上的權威,讓學生坐在座位上,聽她分析阿扁和馬英九的優缺點,
但是,
我的導師沒有這麼做,
而是順著我們表達意見的方式,靜靜的也把她的選擇,陪著學生互為平等的表達出來。
回想至此,心中真是充滿感激與尊敬,
我的導師用了這麼有創意的方式,化解了一場可大可小(或說可有可無)的班級事件。

我感激她:握有權力但不濫用,
我感激她:比當時的我們心智思考都成熟,卻不利用機會說教,
我感激她:讓我體會什麼是尊重不同的意見與看法。

對照起上禮拜陳雲林來台灣,馬政府處理民眾一連串示威抗議的方式
我真的打從心底尊敬我的導師,
把我們這群學生當作是一個個的「人」在尊重,而不是把我們當成學生、民進黨的同路人在處理。

我這個學生,就在十年後的靜坐現場當中,很奇妙的從心裡湧出曾經被老師尊重的感激之情。

靜坐後的隔天,學生替這次靜坐抗議命名為「野草莓學運」
藉機反諷社會的上〝大人〞們,總說我們是一群不能抗壓的草莓族。

不管在南或北,靜坐的地點就是我們的教室,
我們在那邊學習表達看法、學習堅持、學習關心社會、學會與他者互動。

台灣加油!野草莓加油!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solowz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